【追凌】山有木兮木有枝(五)


指尖碰到抹额的末端,传来丝绸光滑的触感,然而就在这一刻,金凌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,如同碰到一团烛火,立刻收回了手,依稀觉得指尖发热,仿佛被烫到一样。 
蓝思追依旧仰首看风景,似乎并未注意他的动作,但此时的金凌却心如擂鼓,不知所措:“啊啊啊,我在干什么,我又不是魏无羡,为什么会想要拉蓝家人的抹额啊!还好没做出蠢事,蓝家抹额的意义非比寻常,要是真一不小心被摘下来了,蓝思追就是修养再好也难保生气,若是他跟我绝交……”
他用力晃了晃脑袋,想把这个可怕念头赶紧打消。

 蓝思追注意金凌拼命摇头的样子,关切问道:“你怎么了,身体不舒服吗?”
“啊?没,没有”金凌脸颊发烫,微微避开蓝思追的视线道:“只是连着几天应酬有点烦而已。以前看别人做家主觉得也没什么难的,结果轮到自己头上才发觉一旦也不容易,各种大小事情都需要亲自定夺,还有这些烦死人的应酬。就刚才那些蠢货只知道当家主威风,要真是让他们来做,只怕金家几天就要完蛋!”
“金凌,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。不过你这几天做的真的很好,很有一个独当一面的家主风范,确实是一别三日当刮目相看。” 

听得蓝思追夸讲,金凌心里正欲高兴,又觉的有点不对劲,“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差劲吗?”
蓝思追笑道:“并没有。”
金凌想起与蓝思追在大梵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不得不承认自己那个骄横跋扈的样子连现在的自己都觉得讨厌,也亏得蓝思追能心平气和地与他讲话。

“你等着看吧,今后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笑话我了。不过,夜猎真的比开宴会有趣多了。”
蓝思追听得此话,便十分正经有礼地问道:“既然如此,下次的夜猎,不知金宗主可否前来帮忙啊?”
金凌听到夜猎立刻起了兴趣,又听得“金宗主”三个字,顿时蹙起了眉头:“帮忙可以,但不许叫我金宗主。”
“好。”
金凌还想再说什么不喜虚礼之类的话,却忽然看到蓝思追嘴角还未消散的笑意,方察觉对方刚才是在故意和他开玩笑,气恼地说:“难怪人家都说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明明之前还是含光君雅正的好弟子,没想到现在也变得和魏无羡一样不正经了。要你家先生知道了,定要罚你抄家训。”
“抱歉,但是不论是含光君还是为魏前辈都是我十分敬佩的人,比起他们我还差得远呢。”
“学他们有什么好?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的。”
“金凌,情之所至,有时便顾不得那么多。伏魔殿的事我想你应该还记得。”
“当然记得,怎么了?”
“天下有情人何其多,但能为了所爱之人不惜与所有人对立的有几人;而又能够不畏人言,坦然接受这份感情的又有几人。含光君等了魏前辈十三年,魏前辈也死过一次,相比之下,世俗的眼光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?”
金凌回忆起被困伏魔殿的那一天,魏无羡和蓝忘机以身体为靶子引开走尸,面对这一幕,若说毫无波动自是不可能的。

他又不由地回想魏无羡回来后,似乎周围很多人和事都改变了,含光君虽然还是一副冰山模样,但是又好像没有那么让人望而生畏了,江澄也不用发疯似的拿着紫电到处抓人回莲花坞拷问,而且他现在可以经常和蓝思追、蓝景仪等同龄人一起夜猎,这是他以前从没想过的,他也越来越喜欢这种有伙伴的感觉。

金凌于是叹了口气,道:“算了,反正断的不是我们家的袖子,你们姑苏蓝氏都不介意了。我无非就是听舅舅发发牢骚罢了。”
“那真是谢谢你啦。”蓝思追笑道。
金凌看着蓝思追的笑脸,不知为何觉得对方脸色有些红,他想约莫是夕阳的缘故。点点头,道:“嗯。”

清谈会结束的当天,金凌特地将蓝思追等人送至门口,顺带约定了下次夜猎的时间与地点。
蓝思追:“金凌,下次夜猎就劳烦你助我们一臂之力了”
蓝景仪:“你只要不添乱就很好了”
金凌:“呵呵,还不一定是谁添乱呢。”
几个少年嘻嘻哈哈聊得热火朝天,忽而有人问起为何不见蓝忘机与魏无羡。
蓝思追道:“魏前辈说有些事情要办,让我们先行一步在此等待,稍后就来。”
话音刚落,只见远处有人走来,蓝思追和金凌感到意外的是,除了蓝忘机和魏无羡一黑一白来两道身影,竟还有一身紫衣的江澄。
只听得魏无羡说:“哎呀,江澄你真不用送我,你这么客气我会不好意思的,你说是吧蓝湛。”
江澄没好气道:“别自作多情,谁要送你们,我只是找金凌有事而已。”
转眼几人便已来到眼前,魏无羡走到金凌面前,笑着递给他一个木盒,道:恭喜你当上金氏的宗主,这是贺礼。谢谢你这些天的款待了。

金凌没想到魏无羡会送礼物给他,于是小心地接了过来。打开盒子,只见里面放着一只精巧的铃铛,同云梦江氏的那个十分相似,但又更加精细,银色纯净,上面雕的九瓣莲花栩栩如生,下面缀着一个白玉流苏穗子,玉色通透,柔光流转,若有生命。之前每次他独自夜猎,江澄总是要让他带上云梦的银铃以做防身,只是那铃铛毕竟是江家的,不可能总由他带着,所以魏无羡这礼物不可谓不用心了。

魏无羡道:“夷陵老祖亲手制作,绝对非同凡品。”
江澄在一边看着,对金凌说:“你听他吹牛,不过既然是送你的礼物,就好好收着吧。”
金凌拖着手中木盒子,却觉得的有黄金一般的重量,心里各种情绪互相冲撞着,又不知该说什么,也唯有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,微笑着说:“谢谢!”
魏无羡道:“客气什么,本来就该是你的。”

魏无羡说这话的时候,衣袖下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身旁蓝忘机的手,蓝忘机亦用手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。魏无羡重生之后灵力不比当年,要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铃铛更加耗费精力,蓝忘机虽心疼他,但也了解其中缘由,在面对魏无羡的几番撒娇耍赖之后,也无奈同意了。 
魏无羡转头看向蓝忘机,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,弯起嘴角,笑得甜蜜。蓝忘机亦看向他,眼中包含着不尽的情意。

江澄只觉得这一幕没眼看,对魏无羡说要走赶紧走,别教坏了金凌,否则当心他放狗。魏无羡和蓝忘机这才正式与金凌道别,带着蓝思追、蓝景仪等小辈下了金麟台。

金凌站在金麟台门口高高的台阶上,目送魏无羡等人离开,他看着蓝思追的白衣抹额逐渐模糊最后消失,还是有些不想回去。一阵柔和风拂过脸颊,金凌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,就像那些牡丹花树一般,会一点一点的长大。

回姑苏的路上,蓝思追若有所思,关于在金凌那里看到的那只草编蝴蝶,难道真的只是巧合。他也问过金凌,金凌也不大记得,只知道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有了,但是谁送的也不清楚。

蓝思追想到当年蓝忘机和魏无羡送他的那对蝴蝶,他爱不释手,所以后来相认的时候,魏无羡还拿此事来逗他。那蝴蝶他还留着,不过如今只剩下了一只,据说是蓝忘机找到他时他抓在手里的,另一只应是当年丢在乱葬岗了。童年事情他虽然想起不少,但还是有许多不大清晰。他心想还是找个机会问问魏前辈才好。

蓝景仪见他一路上心不在焉,问道:思追,你怎么了?一路上都不说话。
“无事,只是想起了以前小时候的一些事情。含光君和魏前辈有没有说接下来去哪儿?”
“当然是先回云深不知处,含光君要向泽芜君说说这几天的情况啊。不过,魏前辈说了过几天他和含光君要去游山玩水,夜猎就不跟着咱们了。”
“好,可以告诉金凌这次能带仙子来了。”蓝思追笑道。

众人走了一小段路,便集体御剑回了云深不知处。蓝忘机自然是要去见蓝曦臣禀明情况,魏无羡则打着哈欠说要回静室去睡大觉,蓝忘机知他为了贺礼的事情劳累好几天,便嘱咐他好好休息。而其他小辈自然也是回了各自的住所。

蓝思追回到房间,整理完当天的功课,已是夜幕降临。他取下抹额,捧在手心,手指轻抚上面云纹刺绣。
那天在金麟台上的牡丹花丛中,金凌的动作其实他一开始就察觉了,但是他却很自然地装作没看见,不只金凌紧张,他亦是心如擂鼓,既有担心又有期待,而当金凌缩回手时,他松了口气,心里却又有一丝遗憾。不过,至少他知道金凌不讨厌他,其他的还是来日方长吧。

蓝思追又翻出了他珍藏多年的那只草编蝴蝶,这是他来云深不知处时身上带的,他当时大病一场,儿时的事情都忘了,只当自己是个孤儿,觉得大概是亲人留下的东西,蓝忘机也没有否认。后来直到他见到魏无羡与温宁,想起童年的事,再看这云纹抹额,方知自家师父的用心良苦。

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掌心中的蝴蝶,简直同金凌的那只一般无二,大小样式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,连干枯的程度都相似,这中间究竟有何波折,实在令人费解。“罢了,还是待明日问问魏前辈吧。”蓝思追这样想着,将那只蝴蝶和抹额一起放在枕头旁,便安然入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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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早就写好了,不小心搞丢了一大段,又拿手机补完了。蝴蝶梗是自己发挥的,觉得这小蝴蝶和思追很有缘。写追凌原著向就想带一点忘羡,因为两个小朋友最容易见到的情侣只有忘羡,或多或少会有影响吧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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